Steve敢怒不敢言，Bucky气势惊人，他只好又返回去，让Bucky亲自给他挑了一套荧光绿色的吸汗T恤，一边唠唠叨叨地说这种布料吸汗能力非常好，让Steve不要以貌取衣云云，Steve生无可恋地套上这套衣服给他看，Bucky托着下巴走过去掐了掐他腰间：“还是有点大，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合适了……你去挑双袜子，别看配色穿在里面没人看你的，问问导购吸汗效果，顺带一提，这也是随堂小测。”
袜子除了黑白灰还能有什么颜色？Steve腹诽，也太小看人了吧。
虽然袜子的颜色比“黑白灰”多了那么几十种，但比起衣服可强太多了，Steve在导购的指导下很快选了一款，拿到收银台的时候Bucky拎着一个包装纸袋，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袜子微笑道：“干得不错，我该考虑要不要给你弄个评分表格了，随堂测试达到一定分数我就给你一个奖励，也许这样你能坚持得久一点。”
Steve带了钱过来，他觉得Bucky说得对，他要想成功必须要做好前期准备，今天出来买衣服对他来说是一笔必然的投资，他什么都不懂，Bucky说什么就是什么，衣服上的吊牌他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咋舌，他父亲固然很爱他，家境也不算很差，但男人对衣着总是不怎么在意，Steve从小到大连一套正装都没有，这些运动服显然比他平时的衣物贵上几个档次，他下了决心破釜沉舟就算今天刷爆卡也要买，可他没想到Bucky竟然支开他抢先买了单。
“我会还钱给你的。”Steve说，“我连学费都没给你，你不用给我付这笔钱。”
“好啊，”Bucky也十分无所谓，“你拿到的第一笔和最后一笔奖金都给我就行了，算是我先期投资。”
Steve还要说些什么，Bucky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行了小伙子，没人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你应该给自己留点后路，当然，我不希望你后悔，但是我更不希望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后悔了，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Steve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Bucky认定了他会放弃，他明明那么认真地跟他说了一次又一次，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他的认同。
“去把袜子买了，”Bucky头一次这么温和地跟他说话，“这样你也不算一分钱没花。”
这双袜子虽然也算价格不菲，但Steve完全承担得起，他紧紧攥着包装袋，一路沉默着跟在Bucky身后，他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Bucky强硬而温柔，他轻而易举地掌控了Steve的生活节奏和情绪，但又十分擅长表达自己，Steve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每个举动背后的善意，便更加无法拒绝他。
“你吃早餐了吗？”
Steve摇摇头，Bucky翘起一边嘴角笑道：“那正好，我们去超市。”
这个场面十分梦幻，Steve推着购物车跟在Bucky身后，两个身高相仿的年轻男人在水果生鲜区兴致勃勃地来回晃荡，Bucky挑着食物，时不时回头上下打量Steve一遍，看完以后又皱着眉摇摇头，好像十分不满意，Steve感觉自己像是水果区里的一颗苹果，被他仔细考量着该不该放进篮子里。
而且显然Bucky对这个苹果不太满意。
“你体脂太低了，消化也不好，这就很难办，首先要做的是改变你的体质。”Bucky走到半路犯懒坐在购物车上，他人高马大的，Steve推起来非常艰难，“所以你现在要多吃，等会儿去你家里我看看你的冰箱，肯定是乱七八糟的。”
“我没有乱七八糟……”
“那就是一干二净，”Bucky断言，“跟乱七八糟差不多。你爱吃肉吗？”
“不太能消化……”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要准时吃饭，三顿不行就六顿，能吃多少是多少，我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然我就走，你再去找别的教练吧。”
他说这话非常孩子气，Steve心道现在大概人人都知道我这个无名小辈是你第一个学生了，要是现在放弃丢脸的是你还是我啊。
然而他只是艰难地推着购物车：“好……”
“嘿！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Bucky迅速从车上跳下来，嬉皮笑脸地对赶过来的商场保安说道：“抱歉抱歉，我现在下来啦，一切正常。”
保安悻悻地拿警棍指着他道：“小子，别以为我没见过你这种人，谈恋爱的傻瓜什么破事儿都能干出来，购物车承重才80千克，你也不看看你多沉了？！”
Bucky对“谈恋爱的傻瓜”这个词组没什么感觉，只是陪着笑脸不断求饶，Steve却听得莫名扎耳。
他想反驳，但又觉得保安大叔说得好像没什么错。
Bucky巧舌如簧地为自己的行为开脱，Steve默默站在一边看着，心想有哪个人能对着他的笑脸继续凶神恶煞下去。
果然他们只是被警告了一番就没事了，Bucky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太幸运了，我上次这么干被罚了十块钱呢。”
“十块钱也没能让你买到教训。”
“你现在就得了解你的教练了，”Bucky得意洋洋地揽着Steve的肩膀说道，“他的字典里没有‘教训’这个词。”
“也许他该买个新字典。”
Steve忍不住怼他，但Bucky并不以为意，带着他走到冰柜前问道：“你喜欢鸡胸肉吗？”
“不喜欢。”
“那你现在就要‘喜欢’了。”Bucky举起双手打了个引号，“跟它说‘你好’，以后你要跟它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Steve相当无语地被他摆弄着手做了行礼的姿势，然后看他一盒又一盒地往购物车里装。
他们的上半天过得相当居家，逛服装店逛超市，买衣服买食物，Bucky兴致勃勃唠唠叨叨，Steve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
今天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很新鲜，他从小丧母，父亲忙碌又严肃，父子之间很少有温情脉脉的时刻，他也没有什么朋友，从来没跟别人像这样一起逛过街，Bucky滔滔不绝自顾自地说了很多很多，但绝大部分是关于Steve的，Steve该吃什么，该怎么作息，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训练，如何协调上课和训练的冲突，他一直在念叨着这些事，好像这些琐事都至关重要，万万马虎不得。
“你不是觉得我会放弃吗？为什么还这么重视我？”
话一出口Steve就后悔了，但也无法收回，Bucky只是无所谓地笑笑，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可能是因为……我想证明你是可以成为拳击手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肯再提，Steve心知肚明，Bucky在整个拳击界的嘲讽中退役，到现在提起他都非常不屑，不然也不会一年多收不到学生，而他第一个学生是自己这样羸弱的少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让Bucky的声望再次跌入谷底。
他能想象到那些多事之人会怎么说Bucky，但Bucky不想让他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
原本他只想证明自己能够创造奇迹，而现在他也想证明Bucky本身就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