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方寸之间(7)

Bucky对于厨艺仅限于白水煮鸡胸,蔬菜统一拌沙拉,水果都跟牛奶混在一起打成奶昔,Steve本身不是个挑食的人,但Bucky将煮鸡胸肉的手艺在牛肉猪肉羊肉等等各种肉类上并行贯彻之后连他也无法忍受这种干巴巴的口感和寡淡的味道了,而且为了他能好好消化,Bucky每天跟在他身边监督他要吃下六顿小分量这样的食物,然后在他开始每天晨跑之后按时递上一杯蛋白粉溶液,Steve怀疑他要用这种食物谋杀自己,但Bucky总是一脸无辜:“这可是标配,标配你懂么?就是每个人都要坚持吃这些东西,一点都不能松懈。”

“我都吃了三十六顿了,”Steve忍不住求饶,“能不能换个口味?”

Bucky看着他突然噗嗤一笑,Steve不明所以,他清清嗓子说道:“其实也才六天……不过看在你是刚开始的份上,给你一天休息时间——24小时之后再见吧,这段时间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训练暂停,原地解散,Stevie。”

Steve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Bucky今天戴了一顶鸭舌帽,说完压着帽檐冲他眨了下眼就转身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就这么走了?”

Steve觉得诧异,然而Bucky头也没回直接出了门,他去走廊里看他,只见他刚走到楼梯口就开始打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Steve也看不到他什么表情,但就是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非常轻松自在,就像连续上了六天班终于放假休息的上班族,迫不及待想离开公司。

他看起来在约人,Steve趴在走廊围栏上看着他步履轻快地上车,发动,然后一骑绝尘地消失在他视线中。

六天以来Bucky每个早上都准时出现在他门前,第一件事是进门检查冰箱,带来起码一升自制果汁奶昔,叮嘱Steve今天必须喝完,然后就给他做一整天分量的食物,他在超市里买了六个保鲜饭盒,手脚麻利地分装成六份让他必须按时吃掉,他手艺很差,Steve甚至开始怀念他父亲的厨艺了,Bucky给他布置的训练内容也就是早晚三公里的慢跑,全凭自觉但随时抽查。

Steve多年病痛缠身,基本上是肠胃的原因,第一天吃“特餐”的时候他几乎吐了三分之二,Bucky陪了他一整天,只是在他吐完以后递上一杯水和一杯蛋白粉,那天结束后Steve觉得自己几乎要脱水了,照以往的规律他半夜应该就会发烧,但神奇的是到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除了有些口渴之外没有其他症状,体温正常,脸色正常,连昨天还在抗议的肠胃都乖顺了下来。

Bucky那天一直在他家里守着他,Steve从洗手间里出来就看到他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酣,身上只盖着一件薄外套,连袜子都没有脱。

Steve记得自己昨天也吐在了地上,但显然Bucky帮他收拾好了,甚至比他独居的时候还要干净几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抱着被子给Bucky盖上,而后者显然还在深度睡眠当中,只是咂了咂嘴,一动也没动。

Steve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疲惫的睡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Steve刚刚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出乎他的预料,除了他父亲俱乐部的学员以外还有一些拳击界出名的教练选手来参加葬礼,其中就有Bucky当时的教练。

那是个俄罗斯人,非常高大,有个复杂的俄罗斯姓氏,Steve没来得及记住他的名字,对方操着一口俄罗斯口音的英语对他说:“老Rogers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原本一直想来看看他,但是没想到再见就是葬礼……本来我还打算带Barnes给他看看,那小子跟他当年可是太像了,可惜……”

那位教练摇摇头便离开了,Steve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伤中久久不能自拔,直到寒假过去,他不得不开始准备申请学校的时候,在食堂的电视新闻里,他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

“Barnes现在占据了主动权,Mills已经摇摇欲坠……Barnes这场比赛打得不太轻松,他是中量级体重最轻的选手,而Mills比他重将近三公斤,如果这场比赛获胜,将是Barnes第一次打败职业级选手,对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的选手来说……啊!亲爱的观众你们能相信吗?!就在我们刚才那段对话还没结束的时候,Barnes已经成功压制住了Mills!!!让我们一起倒数!10!9!”

Steve忍不住停下脚步,拿着饭盒看着电视屏幕,拳击台上的Barnes用十字固定牢牢压住了对手,他的脸还非常稚嫩,憋着一股劲儿像个红彤彤的包子,一双眼睛几乎要占了半张脸的面积,他的对手跟他年纪相差无几,漫长的十秒钟后铃声响起,裁判吹着口哨举起了Barnes的手,Steve看到他脸上充血的红色渐渐退去,手还被裁判拉着,就已经兴奋得原地围着裁判跳起了圆圈舞,要不是他下一秒就冲下台抱住了自己的教练,Steve甚至以为他准备亲吻裁判了。

所有观众都在为Barnes欢呼,他已经有了一部分粉丝,电视台主持人也激动地让现场摄像师镜头转向观众席,大大小小的横幅上都写着“Bucky”这个名字,主持人说这是Barnes的昵称,镜头所到之处大家都在欢呼雀跃,为拳坛新生的明星喝彩。

Steve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想要学拳击,他也想像Barnes一样得到欢呼,想证明自己也能够站在万人瞩目之下用力量取得胜利,他想证明自己能做到,也想让他的父亲从此不必再被别人嘲笑说生了个废物儿子。

他成了Barnes粉丝的一员,每场比赛他都录下来反复观看,Barnes在日后的比赛当中展现出非凡的才华,他不是典型的力量型选手,步伐轻快节奏紧凑,常常是以技巧和谋略取胜,喜欢他风格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他的攻击轻快敏捷,防守无懈可击,但他采取这样的战术又不是因为他力量不足,与之相反,在同等级的选手当中他的力量非常出众,喜欢暴力美学的拳击迷也可以偶尔在他的比赛当中看到他用力量压制对手的场景,台上风格干脆利落,台下采访风趣幽默,兼之长了一张俊俏可爱的脸,Barnes的名声随着排名一路看涨。

Steve因为他而重新燃起了学习拳击的希望,他原本看到的比赛都是力量至上,Barnes的个人风格给他提供了另一条思路,那就是用技巧弥补力量不足,十六岁的Steve捡起了六岁起就有的梦想,而那时他又多了一个愿望。

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在拳击台上遇到Barnes,跟他说嘿,哥们儿,是你让我站这里的。

 

Bucky离开Steve家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俱乐部,他有段日子没来了,成员们一见到他就笑:“又去跟你的豆芽菜约会了吗?”

“胡说什么,”Bucky笑骂道,“他可是我第一个学生。”

他的成员们面面相觑,Dum Dum脱下拳击手套走过来拍着他肩膀道:“说真的Bucky,你真的决定了收下他吗?就那个豆芽菜的体格,我一口气都怕吹倒了他。”

“那当然啦,我从来不做浪费时间的事。”Bucky笑着拍他的手,“再说,我们两个都需要一个脱胎换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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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8.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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