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妈妈？”
“拉小提琴那个？SteveRogers，前几天刚拿了州立比赛冠军那个。”
“他看起来也不太大嘛。”
“是啊，他十六岁，大家都说他是个很有实力的孩子，说不定明年就能拿帕格尼尼冠军。”
“真了不起。”
“你也一样了不起，Bucky。”温柔的母亲在儿子稚嫩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你会比他更出色的。”
练习室里的Steve穿着最普通的T恤休闲衫，站在窗边，他肩上架着他那把心爱的小提琴，闭上眼睛用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拉动琴弓，他的脸被阳光照着，年轻的肌肤被照得透明。
这是Bucky学钢琴的第四年，虽然他的母亲热爱古典乐，但从未期望儿子成为职业钢琴家，在那一天Bucky看到了沉浸在音乐中的Steve有多么动人，也是那一天起，他下定了决心，他也要终身与音乐为伴。
在巷子里Bucky叫出了Steve的昵称，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更惊讶的是Bucky直接邀请他到自己的排练室里坐一下喝点东西。
他有好几年没见过Bucky了，那场车祸以后他销声匿迹，纽约鼻子最灵的狗仔都没能找到他的消息，很多古典音乐乐迷甚至猜测他是不是已经出了意外不在人世了。
Steve一直坚信Bucky还好好地活着，他比任何人都期待Bucky能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然而他也只能默默等着奇迹发生，等着再次遇到Bucky。
他仍然去音乐中心，仍然跟芸芸学子一起共享最寻常的练习室，只是路过Bucky曾经的练习室时会稍微停驻一下脚步，这个停顿非常缓慢，几乎无法用肉眼观察到。
而现在的Bucky脱掉伪装听众的礼服，只穿着白衬衫，袖口的扣子解开，挽到手肘，Steve能看到他左边手臂嶙峋的骨骼和嫩红色的手术疤痕，可能他的目光太过炽热，Bucky用左手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他：“很难看吧？”
Steve猛地摇头，Bucky眯起一只眼：“否认得这么快，那就是肯定了。”
“我没……”
“我开玩笑的。”Bucky坏笑着打开另一罐啤酒，“很多人会担心太关注我的疤会打击我的自尊心，你还是第一个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的人。”
“我很抱歉，”Steve苦笑了一下，打开啤酒喝了一口，“我等你回来等了好多年……实际上我们没见过面，但是我一直想当面谢谢你。”
Bucky笑吟吟地看着他：“谢我什么？”
“谢你的‘巴赫’。”
Bucky找到他的懒骨头沙发把自己窝了进去，举高易拉罐免得里面的啤酒洒出来：“那我也要感谢你的‘Buck’。”
“看来你收到了我的小鹿。”
“你也没觉得我给尤克里里起名字很奇葩。”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Steve放下啤酒罐，走到他们平时排练的地方，咆哮突击队的其他成员把自己的贝斯键盘吉他都带回去了，这边只有Bucky的架子鼓和一把掉了漆的萨克斯。
Steve随手拿起鼓槌掂了掂重量：“所以你现在在做乐队？负责演奏什么？”
“架子鼓。”Bucky喝了一口酒，听不出他什么语气，“手指不灵活了，但是起码拿得稳鼓槌。”
Steve闻言握了一下手心里的小木棒：“我听说过你的伤……没想到你还在继续做音乐，就是风格转换得有点……突如其来。”
Bucky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像只蜷起来的猫，闷闷地笑着：“出院以后我把钢琴卖了，嗯，Barnes的姓氏还挺管用，买家多给了我百分之三十，说是我的粉丝……唉，现在想起来也挺后悔，那时候心情差得只想消失在撒哈拉沙漠深处，拿了钱就走，也没跟他多说几句……”
“哦……你真的去撒哈拉了？”
“当然不，”Bucky把易拉罐往旁边一扔，“我去了捷克。”
“嗯？”
Bucky一耸肩：“我在世界地图上扔了个骰子，掉到那里了。总之我就是不想被人找到——别这么看着我我留了字条给我妈。”
Steve用鼓槌碰了一下吊镲：“然后呢？”
“斯洛伐克，奥地利，维也纳，罗马尼亚……”冰箱就在Bucky手边，他顺手又拿了一罐打开，“在布拉格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告诉我环游欧洲比环游世界靠谱一点，你一天横穿不了美利坚，可是能路过三个欧洲国家，我算了算口袋里剩的钱，觉得他说得对，然后我就跟他一起租了一辆车，从莫斯科开到马德里，开了半年，吵了半年。”
“难以置信。”Steve嘟囔，“全世界都在找你，结果全世界都有你。”
“中途我们俩有过没钱买汽油的日子，”Bucky自顾自地说，“他问我能不能去酒吧弹钢琴赚点生活费，我给他看我的手，然后就变成了他给夜店打架子鼓我端盘子赚小费，后来他告诉我他一开始就认出我了，觉得等我把钱花完了就会找个地方自杀，所以才决定跟着我的。”
Bucky一直慵懒地团在沙发里，说到这里他走到Steve身边接过他手里的鼓槌，坐到架子鼓后面敲了几下：“作为回敬，我告诉他说我是看到你落魄得看起来买不起明天的早餐才带着你的……你听说过Clint Barton么？”
Steve摇摇头，Bucky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鼓槌在掌心像活过来了一样打着转：“从他那儿学来的，等我回到纽约谷歌了一下他，”才知道当年摇滚乐坛专辑销售榜冠军是他的唱片。”
“我很高兴你始终没有放弃音乐。”
“我也很高兴，”Bucky放下鼓槌，嘴角弯弯，“很高兴你说你在等我。”
他抬手摸着Steve的领带：“跑了这么久还没摘下来？”
Steve正要回答他，没防备他拉着他的领带一把把他拽下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朝Bucky扑过去，也不知道这小混蛋是不是有心布置，架子鼓后面堆了十几个懒骨头沙发，Bucky一手拉着他的领带一手压着他后颈，精准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你的嘴唇比我厚，”Bucky沙着嗓子笑着说，“所以尝起来特别软。”
Steve头昏脑涨的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他忙着拨开Bucky的手解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沉迷于Bucky嘴里草莓含片混合啤酒的味道，Bucky推开他一点：“你确定在这里？”
“呃，”Steve从来没被问过这种话啊，但他无师自通，“我记得我锁门了。”
Bucky在咆哮突击队组建的第一天就跟成员们约法三章，练习室神圣不可侵犯，不能带炮友回来，不准带圈外人过来，不准外人摸练习用的乐器，然而现在他脑子里浑浑噩噩地只能勉强想到Steve不算炮友不算圈外人也不算摸过他们的乐器，只是跟他在一堆软绵绵的帆布沙发里互相撕扯衣服啃咬着自己能触碰到的对方所有的部位，他迷迷糊糊地想Steve的礼服一点也不便宜等下可能得赔一大笔钱给赞助商。
不过管他呢，他现在跟全美偶像在一个小破地下室的帆布棉花包里翻云覆雨，想这些鸡毛蒜皮等于玷污数以万计的美国人的性幻想。
“不过Steve……我觉得有一点需要澄清……”
“……”
“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带你来坐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