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cky有一个星期没回家了。
Steve从他离开的那天起就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可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显然Bucky在躲他。
Steve并不认为他是一时之气，也不觉得一时之气就可以放任Bucky想通了自己回来，他对这段感情的珍惜和执着远超于其他，在Bucky与他失联的一周里他想了很多，他发现自己可以接受失去消防局的工作和朋友，但是无法忍受失去Bucky的每一分每一秒。
成为情人的同事Bucky是个太好的训练师，他把Dollar和Steve都调教得很好，Steve一个人完全可以应对所有生活琐事，即使他离开了也全然不必担心Steve会把自己摔死在家里或者出门找不到方向，但这也意味着他可以毫无挂碍地抽离出Steve的生活，而不必遭受良心的谴责。
可Steve已经习惯了他呼吸的声音，习惯了他存在的气味，终于从颤栗的感恩中走出，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陪伴，但Bucky毫不留恋地剥夺了这一切，比从来没出现过还要残忍。
Steve始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生了那么大的气，Bucky除了穿着的衣服以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而Steve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住。
他太过沉浸于拥有Bucky的喜悦，事到如今却发现他对Bucky实在知之甚少。
在Steve懊悔不已的时候他接到了一通电话，铃声是Bucky帮他设定专属于自己的，彼时Bucky笑意盈盈地说“这样你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是我在想你啦”，而现在这个音乐声无异于天籁之音，Dollar乖巧地衔来手机交到Steve手里，他哆哆嗦嗦地划开屏幕接听，等来的却不是Bucky的声音。
“这个号码备注‘有事情联系Steve’，请问您方便来一下医院吗？”
Steve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Dollar跟在他身边一路小跑，仿佛也懂得主人的焦急，Steve匆匆问了Bucky的病房，在刺鼻的消毒水缝隙中寻找属于Bucky的味道。
但是他很害怕，怕自己离开他那么久已经忘记了他的味道，也怕这些天过去Bucky改变了生活习惯失去了原有的味道，更怕他的气味被血腥气掩盖，或者别的什么。
电话里说Bucky在训练的时候从高处摔了下来，目前昏迷不醒。
Steve不算是个虔诚的教徒，但他现在发自内心地祈求上帝真的存在，不要让他心爱的人遭遇不幸。
他一路跌跌撞撞，行人们看到Dollar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他无暇感激，只想尽快见到Bucky。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但他有Bucky，他像一道光照亮了他蒙昧的心灵，也照亮了他黯淡的世界，Steve需要他如同植物需要水源，拼尽一切他也要再次到达他的身边。
“Barnes先生，我建议您再做一次检查……”
Bucky的姓氏像一把锥子直刺进Steve的耳膜，他奋不顾身地顺着踩着这个单词落在地上的尾音冲过去，一直到他摸到Bucky还稍显冰冷的脸，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你……你还好么？”
他浑身上下抖得厉害，每一个细胞又重新投入到Bucky那令人沉迷的气息中，像失水多时的鱼终于回到了海洋。
Bucky想可能人情绪高昂到一定程度是会失语的，一向能言善辩的Steve哆嗦着嘴唇一个完整的单词都说得艰难，他失去光泽的蓝眼睛在他身上来回逡巡，好像用力就能看到他的模样，他抚摸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异常用力，让他感到疼痛，计划开始以后他第一次怀疑它的正确性，而不管是什么在推波助澜，眼下的情况也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新来的导盲犬预备役们活泼过了头，在登高训练的时候把他撞下了设备，他浑然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但醒来后头疼得让他想重新昏迷过去。
“我……大概吧……”Bucky语焉不详，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还在听医生的话。”
Steve慢慢抑制住了身体的颤抖，死死握住他的手转脸向医生问道：“您说‘再一次检查’是什么意思？”
“Barnes先生需要再做一次CT检查，”医生例行公事地说，“刚才CT的结果显示他大脑皮层部分有些阴影，我们需要确认那是什么。”
Steve的手瞬间变得冰凉，Bucky不忍心地回握住他：“不会有事的，我猜只是撞到后脑有点肿，刚才我做CT的时候打了个喷嚏，肯定是虚影，不用再检查了。”
“如果真的是虚影我们也要确认，毕竟大脑时人体最为精密的器官，哪怕是一条毛细血管出了问题也要仔细排查后果。”
“好的，”Steve冲看不见的方向颔首，“我们稍后就去。”
“两次CT间隙时间不宜太短，到晚上我再来安排。”
Steve脸色惨白，Bucky觉得他倒比自己更像个伤号，于是笑着说：“没事的，我看不用去做也行啦，就是有点头晕，大概到CT室门口就都好了。”
“不行，你要去做。”
Steve牙齿还有点打颤，Bucky敛了笑容：“我不去。”
“为什么？！”Steve急得提高了音量，“你怎么能不去？！那可是你的脑子！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你现在觉得没事万一有后遗症呢？”
“这是我的脑子，我自己能做主。”
“所以这是个报复？”Steve猛地站起来，甩开了Bucky的手，“你报复我决定不提交手术申请书？”
“你为什么觉得这是‘报复’呢？”这个时候Bucky反而冷静了下来，“你也知道‘你不做手术’和‘我不做检查’是同样严重的事吗？”
“我的眼睛已经这样了，而你只是，只是确认一下没有事。”
“好，”Bucky保持冷静，逻辑清晰地说道，“我不愿做一个我觉得无足轻重的检查，你会着急，会愤怒，会担心，而你放弃了你的眼睛，你要我冷静地接受这个现实，然后接受你放弃希望，永远做一个盲人，你觉得公平吗？”
“你不要把手术和检查混为一谈。”
“不管是我还是Natasha他们，到现在都无法接受你这么‘大公无私’的决定。”
“那你也不能不珍惜自己。”Steve颓然坐在床边，用额头抵着Bucky的胸口，“你不知道对我来说你有多珍贵，哪怕是为了我，你也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同理你也是一样。”Bucky轻声说，“说真的Steve，就算你让出了重见光明的机会，手术是有风险的，得到这个机会的人也不一定成功，而你放弃手术，绝对是在每个关心你的人心口扎了一刀……我爱你Steve，所以为了我，请你也爱自己吧。”
Steve的泪腺还是完好的，泪水一滴滴落在Bucky的床单上，半晌他终于蹭着他的胸口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一年后，Steve盖着医院的被单被送进手术室，他的朋友们等他进去以后就慢慢离开了，Bucky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虽然形单影只，但他看起来平静又安详，如果路过的人稍微留意一下他，就可以看到他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左手，右手转动着那只手无名指上一枚朴素的铂金戒指。
他知道，学过美术的Steve亲眼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一定会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把订婚戒指换成他喜欢的婚戒了。
历经艰险，撒花完结~
大年初一浪了一宿一天三更导致精血两亏，从初二病到初八，从初九上班到今天，明天终于要休息啦~感谢大家一路支持，接下来的日子让我们一起期待四月五月的疾风吧！【bushi】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